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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少抽一點,對身體不好!』

不是第一次被這麼警告著,但總是在想抽菸的時候被她發現,然後再次被警告。

『我又不常抽..』

一如往常的反駁著,卻覺得立場有些薄弱..尤其是指尖上微熱的煙霧裊裊地浮過眼前時。

『是喔..那你現在拿著的是什麼?』

涼涼的一句,堵得我啞口無言。是啊,不常抽卻每次都被發現,還真“不常”哪!

周圍的空氣靜默得像世界停止了轉動,連旁邊空地草叢的微弱蟲鳴在此時也備覺吵耳,
我偷偷地望向她,她只是靜靜地看著星空,不再與我玩無聊的鬥嘴遊戲。

『生氣了?好嘛!我抽完這根就好。』

不敢說什麼「下次絕對不抽了」的話,因為我了解,有些習慣一旦養成,就再也戒不掉。
我想她是懂我的,所以什麼話也沒說,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,繼續把目光放在遠方的星空裡。

『不覺得失去月亮的星空變得很可憐嗎?星星們失去依賴的對象,只能手足無措地眨啊眨的,很害怕的樣子。』

靜默了一段時間,她突然講出這段話,有些好笑,但似乎又有些懂她字裡行間的涵義。

『妳很害怕嗎?』

彷彿是心事被猜中似的,她的身子微微地晃了一下,
我知道,其實我都知道,我們都是一樣的,只是彼此紓解壓力的方式不同。

面對壓力時,我只能躲在尼古丁製造的毒氣煙霧裡,尋求一絲新鮮的氧氣,讓自己不至於窒息;
抵擋困境時,她只會走進文字中幻化成各種人,以便脫離現實所帶來的痛苦,讓自己保留住笑顏。

我們,都是一樣的...

『嗯,我很害怕..』

我還以為她會對我大嚷著「才沒有」,或大笑著對我說「頭腦壞掉了嗎?」
但意外的,她很坦然地說出心裡的話。

『那就哭吧!反正沒有別人在這。』

就算有,我也會拿點燃的菸戳瞎他。

『可是你在這裡啊!這樣我哭不出來。』

話雖如此,但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淚水還是不斷地自她的眼中滑落,這次的壓力又累積了很久吧!
這傢伙每次都是這樣,總要忍到不能再忍、ㄍㄧㄥ到不能再ㄍㄧㄥ才願意卸下那層故作堅強的面具。

『哭吧,有什麼難過傷心的事情全部拿出來哭個夠,我知道妳忍很久了,盡量哭吧!我會裝做沒看見的。』

原本隱隱啜泣的她聽到這些話後,眼淚不減反增的拼命湧出,我總算能理解「淚如雨下」是怎樣的情境,
彷彿要把世上所有悲傷難過的事拿來一併哀悼似的,此時,她的淚水完全無法停止的在臉上奔流著。

無聲的,靜靜的,雖然她什麼話也沒講,但我感覺得出來,她的腦海裡晃過了好多悲傷難過的事,
即使那些事早已事過境遷,即使那些生命早已輪迴,即使那些回憶早已風化成碎片,
但只要一想起來,還是會感到那麼哀慟,那麼不捨,那麼難以忍受。

可惜我太堅強了,否則我肯定會抱著她一塊哭個夠。
這麼想著的我無意識地又點燃一根菸,直到她邊哭邊咳我才發現指尖微弱的火光已經燃到盡頭了。

『啊..對不起啦!一時忘了就..』

我尷尬的把燃盡的菸蒂壓熄,並丟下樓。

『亂丟菸蒂,我要告發你!』

她擦乾了淚水後如此對我威脅著,我的嘴角揚起一絲微笑,然後我也把目光放到她剛才凝望的星空裡,真的很美。

『吶..發洩夠了吧?天快亮了欸..我不想帶著黑眼圈跟太陽先生說早安哪!』

我故作發睏的打了好幾個呵欠,希望能誘導眼前哭紅了眼的小兔子回籠睡覺。

『嗯!我也累了,謝謝你陪我看星星,今晚的星空真的很美哪!只是,下次不准再抽菸了!』

『吼~沒有這條約定啦!』

她漾起燦爛的笑顏對我警告著,剛才那個哭得梨花帶淚的人兒彷彿煙消雲散似的不復見,
雖然不曉得剛才的她是不是哭夠本了,但能笑得這麼開心,我想應該能讓她維持好一段時間吧!

這樣就夠了,即使無法讓開心愉快的時間就這樣持續下去,
但至少在滿滿的淚水過後,能浮現出燦爛的笑顏,這樣就足夠了。

『那..晚安囉!』
『那..晚安囉!』


打開連接著房間的那扇落地窗,我輕聲躡足的踏進房裡,『他』跟『她』也在我進房時一塊回來了.....


明天,又會是值得期待的好日子吧!
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。全文完。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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